第一百二十二章 江陵匪患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他所献之计交口称赞之时，她却是满腹疑虑。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想法并不是没有道理。
对于司马曜来说，臣子毕竟是外人，权力始终放在外人手中，总会是让他不放心。
所以将权力收回，也是他早就做好的打算。
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由头，司马曜这才久久没有动手。
而谢沉檠又在此时刻意避开收权一说，提出分权，正好就是解决了司马曜这一难题。
与此同时，谢沉檠再进一步，谈到宗室的问题。
这亦是司马曜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
谢沉檠便又提出按兵权的多寡来分兵权于宗室，以此法就可将各宗室之间的势力平均。
而一旦他们的势力真的达到了互相制衡的地步，那就可以极大地避免他们再为了权力的争夺而同室操戈这种事发生。
如此，是既解决了权力旁落的难题，又平息了宗室十几年来无休止的明争暗斗。
此的的确确为为一箭双雕，一举两得的妙计。
可此法虽好，却也有弊处。
他这样做，就一定会引来各宗室的记恨。
聪明如他，他又怎会明知故犯？
要知道，谢家之所以能在当初桓温的强压之下得到一息尚存之机，还是要靠各宗室的支持。
并且多少年来，谢氏才能在暗流涌动的官场屹立不倒，且还愈加鼎盛。
其中利害，还是要凭借一些宗室中人对谢氏的拥护，。
而司马曜对谢氏忌惮的一部分原因，也来源于此。
可如今，他却向司马曜献此计。
明着是授权，实则却是削减宗室实力，让宗室能为司马曜更好地控制。
而这，岂不是有自断后路的之意。
不过，眼下还不是她担心他用意之时。
兵权突然被削减，她也必要尽快想出对策来。
抬步，她迈了出来。
“陛下，臣也有事要奏。”
“哦？不知桓卿家是谓何事？”
司马曜眼下心情大好，对她说起话来都显得慈眉善目了许多。
人群之中，听见她出声，他眼底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动。
“正如宰相大人所说，眼下外族之患已除，那对内整治的亦不可少？”
“桓卿家，可是说江陵之事。”
提到此事，司马曜脸上又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正是，江陵已经连续三年闹饥荒，彼时盗匪猖獗，郡守又懦弱无能，这一隐患长久不能解除，也是政令之弊。”
她这也是听了朱序的话，才生出此计。
“孤也一直因此事发愁，不知桓卿家有何解决之法。”
颔首，她郑重道
“回陛下，臣愿领兵前往，整治灾情，剿灭乱匪。”
闻此，谢沉檠眉心微皱。
江陵灾情持续三年，盗匪便肆意了三年，到如今已是相当顽固。
朝堂每年也有派兵去围剿，可每次都铩羽而归，甚至还死伤惨重。
到最后，便再没有谁敢自请来解决此事。
如今她一女流之辈，虽说是在秦晋的战役中运筹帷幄。
可将要面对的却是毫无章法的强盗，她很可能就不会那般好运了。
而她心中，却是自有一番打算。
一方面她是想尽可能多地保存兵力。
另一方面，江陵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此时正值雪中送炭，收买人心的好时机。
司马曜一听有人愿意来接这个烫手山芋，便也开怀道
“既然桓卿家愿意前往，那孤便授予桓卿家江陵刺史之职，剿杀盗匪，正我朝纲！”
“谢陛下，臣定不辱使命。”
去那个贫瘠之地清剿乱匪，谁都知道，江陵一带的大盗是朝堂几番出兵都难清除的。
她一个女子，又身无武功，仅靠智谋就可以将顽固的盗匪解决吗？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自讨苦吃，连凌相也这样认为。
“扶嬴姐姐，你真的决定了？”
“是”
她整理着手下的东西，一边回了凌相的话。
“可是，江陵那个地方如此危险，阿凌也陪着姐姐过去吧。”
正说着，凌相便准备起身去收拾东西。
却被她拉了回来。
“有弄苒陪我就好，若是我们都离开了，府里怎么办？”
“可是……”
凌相有些为难。
“相比于江陵的艰险，这建康才更是龙潭虎穴，所以你的责任重大。”
“扶嬴姐姐，你可是在哄阿凌？”
凌相悻悻道。
“阿凌怎么会这样认为，你留下来替我守好府里的人，又怎么会是在哄你。”
她好笑道。
“扶嬴姐姐，那你和弄苒姐姐这一去，要多久才会回来？”
凌相满脸不舍。
闻言，她稍思索片刻，轻轻回道
“江陵的匪患存了近三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解决的，所以应该会久一些。”
说着，她又垂眸摆弄起手下的物件。
“扶嬴姐姐，你和阿凌说实话，你要离开建康去江陵，是不是因为谢大人？”
凌相的试问，使她低垂的眸子一颤。
房间里，另一处正在收拾的弄苒也偏了偏耳朵来听着动静。
“不是，阿凌不要胡思乱想。”
她轻轻笑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确不想继续留在建康面对他，不想面对已经和别人琴瑟同谐的他。
可他们之间，总得有个了结。
离开这里，一方面是为此，而更重要的，还是想要收拢郡县来扩张自己势力。
“扶嬴姐姐，就算是要走，一定要如此仓促吗？”
明明可以暂缓几日再启程，可她偏偏要提早出发。
“我早些去，也可以早一些日回来。”
谢沉檠分兵权一事提地突然，她是有些措手不及，为此她也更加不能再耽误时间。
“那，姐姐一定要多加小心，刀剑无眼，万一……”
“好啦，怎么平日干脆的姑娘如今也啰嗦起来了。”
她揶揄道。
凌相郁闷怕一张脸来望着她，心下却也稍安了些。
若她此刻还能谈笑风生，那说明江陵的事对她来说，也并不是有多棘手。
“姐姐，一路上可能用到的药我都已经交给弄苒姐姐，若是你们再有其他的需要，一定要来信给我。”
“好”
她笑着点点头。
“阿凌就放宽心，我会照顾好姑娘的。”
收拾好包袱的弄苒走过来，对着仍旧一脸忧忡之色的凌相说道。
“嗯”
凌相蹙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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