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天意弄人
“放开！”
他疯狂地挣着王玥之的桎梏，双眼凶狠地似要将在场之人千刀万剐个遍，才能解开心头之恨。
“谢沉檠你给我冷静！你现在要是去了，轻荨就白死了！”
“我叫你放开！”
他又回身对着王玥之怒吼一声。
王玥之也是红了眼，立即吼回去
“谢沉檠！难道你是想桓谢两家的人全部都死掉才甘心吗！”
王玥之的这句话似乎是正击中了他的哪根神经。
突地，他全身力气一卸，缓缓地，颓唐般地跪倒在地。
王玥之亦是半跪在他身边，万般无奈地看着他悲痛欲绝的脸。
雀芜则僵立在几步开外处，悲伤地垂首。
王玥之紧紧抓住他颤抖的肩膀，放缓了语气。
“老谢，事已至此你我都回天乏术，眼下我们要做的，是保护好桓家剩下的人。”
“轻荨为什么会……”
他却有些想不通。
离开死牢之前，他明明嘱咐了轻荨要等他找出真相。
可还不出两天，轻荨竟已身首异处。
而如今扶嬴人还中毒昏迷，若是她醒来，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也……
她会崩溃到何种地步，他不敢想象。
不对！
他从悲怵之中恍然惊醒。
解药！他还没有拿到解药！
“解药，解药，我需要解药！”
他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
那模样，完全不再是那个无论何事都能泰然自若的谢沉檠。
望着这一幕，王玥之僵在原地，也是悲辛难挨地深蹙了眉心。
雀芜更是没见到过他如此心慌意乱的模样，哀怜地盯着他跌跌撞撞地起身走开。
慢慢地，王玥之走上来，扣住了雀芜的手臂。
雀芜回首，看见他眼里是慰藉的神色，便微阖了眼朝他点点头。
“走吧”
王玥之复拍了拍她的胳膊。
相府里，刘惔正与长亭在院子里谈天说笑。
谢沉檠霍然冲了进来，一把捉住了刘惔的手腕。
“把解药给我”
他的双眼腥红，看得刘惔一愣。
“三哥哥，你慢慢说，怎么了？”
长亭凑过来茫然问了一句。
他未理睬，一味地朝着刘惔道
“我答应娶长亭，把解药给我！”
闻此，长亭惊忡地掩唇。
而刘惔却是一脸的早有预料的神采。
“想通了？”
“快把解药给我！”
他逼近一步。
刘惔却淡然将他的手挥开，踱远几步。
“别急啊，我还有个条件。”
“你别得寸进尺。”
他已经顾不得什么上下礼节，只想赶快拿到解药救活扶嬴。
“听与不听在你，我不逼你，安儿。”
刘惔眉眼深笑，看得他满腔怒火，却又不能发作。
攥了攥发抖的手，他狠狠道
“快说！”
“好！”
刘惔爽朗一笑。
“解药给你可以，你大可去救那贼子之女，但你得答应我，在你与长亭完婚前都不能再去见那女子。”
稍顿，刘惔靠近满脸阴鸷的人，低声笑道
“这，你可能做到？”
“兄长？”
刘惔说的这些似乎连长亭都有些意外。
而他冷冷瞪着刘惔，最终却隐忍着满腔的怒火，愤然地道了一声
“好”
王玥之与雀芜随后赶到时，正瞧见刘惔将一个纸包放到谢沉檠的手里。
而谢沉檠的脸色铁青，似乎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令他气急攻心的事。
他拿了纸包，转身递去了雀芜手中。
“将这个交给凌相。”
雀芜怔怔望着手中的东西，猛地抬头问
“大人你不亲自送去给姑娘吗？”
他应该是最想见到她醒过来的人，可为什么现在却又如此冷漠。
倒是王玥之瞧着他脸上似万念俱灰的神色，再看看长亭与刘惔皆眉眼带着得意的笑意，拉住了雀芜。
“别问了，你去吧。”
“这……”
雀芜还是有些不明。
“去吧，晚一些他会去的，别忘了轻荨的事还没有完呢。”
这一瞬王玥之认真却又轻柔的语气，让雀芜一愣。
随即，她将解药一收，点下了头。
雀芜走后，王玥之来到呆立在一旁的谢沉檠身边。
“先进去吧。”
堪堪回首，他好似有话想讲，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王玥之了然。
“不必说了，先进去吧。”
屋里
王玥之为失神坐在案后的人倒了杯茶水，兀自坐了下来。
“轻荨的事你不必担心了，我会处理。”
现在，谢家势力是绝不可用。
而王家一直以来都是含明隐迹不漏锋芒，如此才能在疑心极重的司马氏之下明哲保身。
事实上，王家的实力也绝不低于谢家。
所以，眼下也只有王玥之才能帮他平定这些事。
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王玥之瞧他的模样，试着问了一句
“你，真的决定要娶长亭姑娘了？”
闻之，他的眸色微变，最终又黯淡下去。
“是”
“那你与桓姑娘……”
那他与桓飞也，便是再无可能了。
就算长亭能容扶嬴做小，按着桓扶嬴孤傲的性子也不可能与人共侍一夫。
“只要，她活着就好。”
他低声喃喃。
轻荨已经不在了，他绝对不能再让她也有事。
只要她能好好活下去，他们能不能在一起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反而是他们在一起时，却总是平白地处处遇险。
以前，他不肯放手，固执地认为只有将她留在身边，才是最好的保护。
殊不知，他的保护，为她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
从第一次随她回荆州开始，这一路便全是杀戮。
大船上的惊心动魄，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后来她当街被砍伤，全身是血的模样一想起来便是触目惊心。
再后来，为保桑眠，她重伤昏迷，又中毒不醒。
如今轻荨又因通敌一事，正是芳华的年纪却冤死深牢。
他执著的，竟是一丝一毫都保不住。
天意弄人，而人就只有徒增悲哀。
所以，现在这样，也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你真的不问问桓姑娘的意见吗？”
王玥之对于他的决定有些不忍。
“不必”
其实，就算刘惔不说，他也是没有颜面再去见她。
当初信誓旦旦的话还音犹在耳，他说了会替她保护桓家的人。
可现在看看他都做了什么，竟还要一个单纯的少女舍命来帮他保住谢家。
他真的，很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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