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

　　破旧的第二贫民交织区，因为缺少电供应的缘故，这里每当夜晚就会陷入宁静。

　　偏僻的小院子住有一对夫妇，他们和四五岁，的小女儿住在一起。这人很面熟，似乎出现过某家星闻媒体上。

　　“娜尔，我回来了。”

　　身心俱疲的阿卡·阿姆一瘸一拐地走进昏暗潮湿的屋子里，全身上下被雨打湿。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用燃条电着煤油灯，房间顿时亮了起来。

　　“爸爸，你回来啦。”

　　小女孩从屋子里跑出来，欢快地抱住瘦弱且憔悴男人的大腿，丝毫不介意男人潮湿的身体。

　　“蕾娜，乖，爸爸身上……咳咳……身上都是雨水，等爸爸擦干……咳咳，再陪你玩。”

　　阿卡慈爱地抚摸自己女儿的头顶，然后脱下外套搭在生满暗青色苔藓墙壁的衣架上，一瘸一拐的走到家中唯一的破旧老式取暖炉旁。

　　他给取暖炉插上电源，连接电力剩余不多的离子蓄电池，老旧的取暖炉内扇叶吃力的呼呼转动，就如同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棍走在生命尽头的道路上似的。

　　取暖炉不能取暖，因为它年久失修，负责取暖那块的主板回路早就损坏，吹出的凉风让阿卡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咳嗽更加剧烈。

　　“阿卡……咳咳，别……咳，用取暖炉，浪费电，你换套……咳咳，换套衣服来床上吧。”

　　房间里屋传来微弱的声音，她的病比阿卡的还要严重许多，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娜尔身体虚弱到无力下床行走。

　　“不用了，家里哪还有多余的衣裳替换，我一会儿就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他手上却拔掉了取暖炉的开关，把蓄电池交给身边的女儿，温和地说道：“蕾娜，去把电池放起来，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再拿出来。”

　　蓄电池体积大还有点重，小蕾娜需要两只手才能抱稳，她双手紧紧地携住蓄电池，小跑到腐朽严重的小方桌前蹲下，打开方桌下的木箱，把蓄电池谨慎地放进去。

　　小方桌一米二，比蕾娜还要高许多，她合下木箱拍了拍手，视线扫过方桌的三条旧腿和后来新修补的后腿，神气哼哼地拍拍手，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她不经意间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她闻到严密包裹在水迹斑驳的油皮纸里，散发出的淡薄香味了。

　　她隐约闻见有肉的气味，顿时眼前一亮，快速跑到阿卡身边抓住他湿漉漉的裤沿，抬头用水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满怀期待的问道：

　　“爸爸爸爸，今天吃什么？”

　　“蕾娜饿了，对吗？”

　　阿卡又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这是给你妈妈的食物……咳咳，不是蕾娜和爸爸，等会儿爸爸给你找些吃的去……”

　　“爸爸骗人，我们家哪里还有可以吃的食物。”小蕾娜撅起小嘴，闷闷不乐的道。

　　阿卡听到自己女儿说的话后，眼中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

　　就连自己的女儿都知道家里没有吃的了，他还怎么自欺欺人，上哪给她寻找食物。听到蕾娜声音里的委屈，一股自责的情绪在心中扩散开来。

　　“蕾娜乖乖听话，妈妈病了，需要补充营养，等妈妈吃完……咳咳……如果有剩下的，蕾娜才可以吃。”

　　都是因为自己，家里才会落得如此落魄不堪的处境，如果不是以前的自己嗜赌成性，败光了家里的所有，他们也不至于落到食不果腹、衣不揽身的地步。

　　都是因为我。

　　滚滚热泪终从这个男人的眼眶在掉落，其中有颗落在小蕾娜粉嫩的脸蛋上，她松开紧抓父亲裤腿的小手，擦抹自己脸上的泪水。

　　“爸爸……你怎么了？”

　　蕾娜似乎感觉到了父亲情绪的变化，如同犯错的孩子般，缩起脑袋小声的询问道。

　　阿卡连忙拭去脸上的泪迹，咳嗽两声，转身吃力地走到方桌前，拨开油皮纸，露出里面热乎乎的混有少量烂肉末的白米糕，分出小半递给自己的女儿，声音沙哑的说道：

　　“蕾娜，把大块的给妈妈，小块的自己吃下。”

　　食物的香味在空气中迅速散播开来，蕾娜用双手小心地接过热气腾腾的肉末米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抬头问道：“爸爸，你怎么不吃？”

　　一时间，鼻酸的感觉冲击情绪宣泄，阿卡眼眶泛红，差点又在孩子面前流泪，他说话时的声音已然发颤，深吸口气调整情绪，轻拍蕾娜的脑袋，说道：

　　“爸爸不饿，爸爸工作的地方提供食物，吃的比这还好，只不过规定不能把食物带回来，无法跟蕾娜与妈妈分享。”

　　阿卡转过身去，朝屋外走去。

　　“爸爸，你要去哪儿？”

　　小蕾娜疑惑的问道。

　　“蕾娜乖，不要管爸爸，快去和妈妈吃饭吧，不然等米糕凉了，就不好吃了。”

　　阿卡佯装无事，不留痕迹地抹去眼中即将溢出的泪水，强迫自己不能哭出来。

　　有时候父爱是伟大的，不管是曾进犯下了多大的错误，但是对子女妻儿的心永远不变。也许会有时候在不理解的情况下对妻女做出过什么伤害她们的事，但是等他醒悟之后，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她们。

　　阿卡站在门口，想到如今妻女的遭遇，真相掐死自己一了百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要活下去，要为自己曾经对这个家庭犯下的过错拼上命，哪怕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那个人没有杀他，估计是看在妻女的面子上，饶他不死。他历经数天终于找到了一份不正规的零散小工。整日风雨露宿，监工头当他如闷头埋干的蠢驴，不停歇的透支他的体力，却找各种理由克扣他的工钱，更别说食物了。

　　监工头看到他愤怒的表情，露出的笑容极具讽刺，他们告诉他，谁让他招惹阿密迩家族，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事情。他们很明摆地告诉阿卡，之所以克扣他的工钱，全是赛琳瑟斯小姐的命令。给他工钱就不错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心中凄凉，对于此话，他并不怨恨赛琳瑟斯。冷风夹在凛雨吹入屋中，阿卡全身瑟瑟发抖，同时伴随饥肠辘辘的感觉席卷全身。

　　“爸爸，外面冷，妈妈让你进屋。”

　　这时小蕾娜从室内跑出来，从后面拉住阿卡的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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