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消逝的生命
在高翔落败的时候，另一边的五代也赶到了42号阴沉男行凶的地方。
根据警方调查出的信息，他来到的地方是东部的绿川高中，这个未确认杀害的全是这个学校里二年级的男学生。
而当他一脚踏入这座学园，就感受到了隐藏在空气中的不安。
回头细细地打量每一个走进学校的学生，他们不论男女脸上都挂着小心与惊慌的神色，警惕着自己的周围像是在害怕什么。
即使自己不是二年级的男学生，也还是为学园里的死亡事件感到恐惧。
尤其是学园里的男学生，更加惶恐身边人的靠近。
五代自己也不禁被这样诡异的气氛传染到，不自觉地面色凝重小心谨慎了起来。
自己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去找周围的学生再去询问点情报吧。
想到这里，五代脚步向前，跟上了一个男学生，笑着招呼道：“你好，请问你知道最近学园里的......”
他还没问完，眼前的男学生就已经面目扭曲了起来，五官像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挤成一团。
“它，它来找我了......它来找我了！！”男学生突然崩溃地大叫起来，抱着头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五代被搞得无所适从，他只是来问一下情况就弄出这么大的反应。
“那个，没事吧？振作点，振作点啊！”五代蹲下身扶住他，眼前的男学生已经开始不断剧烈地抽搐，出现了生理上的排斥反应。
“我......唔唔唔......”混乱的精神难以再说出连贯的话语。
见到男学生的惨状，五代当机立断，毫不迟疑地将他背起，安稳的放置在自己的机车后座上直奔关东医大医院。
笼罩着诡异气氛的学园在男学生被接走后并没有掀起任何骚动，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快速离去，冰冷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下一个被接走的人，是谁呢？
藏匿在阴暗里的男人阴沉地笑了，嘶哑的声音像是被硫酸毁坏了声带，发出渗人的破风声：
“这个地方是我的狩猎场，任何人都没法阻止我，Pluto不行，你也不行......”
恶毒的目光紧盯着离去的五代，如芒在背。
......
“好......难受！好难受！！”身后的男学生虚弱地喃喃，他的状态急速变差，可距离医院还有老长的一段距离。
五代心中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促声一遍遍地说着：“就快到了！马上就到医院了！”
靠在他背后的男学生已经满头大汗，面色像是纸片一样苍白，乌青的嘴唇翕动着：“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一切都没问题，只要我们到了医院......”五代突然一顿，再说不出什么话来，眼睛逐渐变红。
因为他感受到了身后的男孩气息变得越来越弱，呈现出了无法挽回的疲势，他像是一路带着会漏水的瓶子前行，现在水快要漏完了，男孩也要死了。
“我......要......死了......我......”男孩的额头抵在五代温暖的后背，眼睛已经无力睁开，他甚至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带着自己急急忙忙赶往医院的好心人。
“......”五代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机车提速，有力地回应身后，“我会带你到医院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很......害怕，一直以来，总有个男人悄悄盯着我......”男孩突然在后座上支起身，眼睛变得微微有神了起来，说话的力气也稍有恢复。
意识到什么的五代心中一紧，回光返照？
“别再说了！好好休息！”他不由得着急起来，要赶快了！
车身瞬间在拥挤的车流里不断穿行，像游鱼在嶙峋的石子间灵活摇曳，比起高翔的骑法好看了太多。
“无论我是躲在厨房里，卧室里，还是阁楼，学校，宾馆......总是会被他追上！”男孩的眼神中布满恐惧，抓住五代衣襟的双手剧烈地颤抖。
五代的机车缓缓降速，停在了马路上，自己的头痛苦地垂下。
身后的那道气息，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他赶不上了。
男孩还在叙述，只是语速越来越快：
“他说他要杀死我！”
“他说他要折磨我！”
“他说学院里的每一个男学生都是他的猎物！”
“他说他要欣赏每一个猎物死前的痛苦和恐惧！”
“他说——！”
身后的声音猛的一顿，一道沉重的躯体无力地垂靠在自己的后背上，五代的头愈发地低垂。
川流不息的车辆从身边经过，响起阵阵刺耳的笛声，一辆机车停靠在路边，前座的男人低头沉默，后座的男孩软软地靠在他的背后双目紧闭。
世界突然为他的沉默寂静下来。
......
五代沉默着将身后的男孩抱起，走进面前的医院。
他说过会带你来医院，只是已经太晚。
执勤的椿秀一了解了情况后迅速展开急救，看到五代的状况好像有些不太对，但也没时间多想。
“检查患者的心跳！”
“患者心跳已经停止！”
“准备心脏复苏！”
急救室外等待的五代感到一股熟悉的无力感，看着周围洁白无垢的墙壁，和空旷的走道。
上次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啊......是翔濒危的那次。
不过真好啊，翔没事，醒过来的翔依旧不断地战斗着，作为我前进的榜样。
可是我做了什么呢？我什么都没帮上。
现在那孩子......那孩子也来到了这里。
我又做了什么呢？
我还是什么都没帮上啊。
五代捂着脸，遮掩了自己流泪的面孔，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总是微笑面对一切，可是这样的微笑真的能帮助别人吗？
这样的......一直微笑的我。
真的不是在伪装自己坚强的模样吗？！
脑海里一瞬间回想起过去的童年——
意外去世的父亲，悲伤过度郁郁而终的母亲，灵堂前妹妹哭泣的模样......
那时的自己被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诫：我给所有人带来笑容！
那是从骨子里的悲伤中泌出的痛苦，搀合着心底深处的希冀，逼迫着自己一步步走向自我坚强的道路，所以才选择旅行。
用风尘将皮肤磨粗皱裂，烈日灼晒出发黑的肤色，一路前行一路成长。
可走到了这一步，还是遮不住自己依旧柔弱的内核，那与他人感同身受的温柔......
这才更让他感受到痛苦。
“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五代终于在这处无人的角落里说出了丧气话。
这一刻，如果被高翔看见，他也许会非常惊讶，剧里的五代永远不气馁，会如此沮丧悲伤的五代——
是如此的真实。
这才是活生生的，真实存在的人啊。
会充满希望，也会沮丧悲伤，只有将痛苦扛在肩上，才能继续起身出发。
五代抹掉眼泪，通红的眼睛看了眼急救室的大门，他心里其实早就了然了结果。
五代默默地起身走向另一边的出口，恍惚间像是留了什么东西在原地，可回头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机车再次轰鸣，他再次奔向绿川高中。
头盔下的五代眸光变了，冷冷的，无比接近阴沉时的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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