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木剑比试
后庭靠近屋子长廊的地方，有一处草坪的空地，从小到大弗雷明莱恩家的孩子在此玩耍，而夫人则会在长廊尽头的木桌前喝着茶，观望他们。
岁月变迁，长廊尽头的木桌少了夫人的身影，这里也成为了大儿子与二儿子的训练场。
舒憬站在一头，双手握紧了手里的木剑，练习用木剑中最小的一把，很钝、无尖，以绳索捆绑而成的护手剑格轻抵拇指。
不愧是九岁以后才开始练习使用的剑，可真沉重...透过木剑的方向，舒憬望见了站于对面的亚力克、里德与他俩的导师。
名为菲尔丁的导师，他的嘴脸舒憬再熟悉不过，几个月前以上门教学为由，闲暇时间对长廊经过的仆人上下其手，因地位的关系，仆人并不敢伸张，被舒憬撞见后给出了警告。
菲尔丁原本以为三少爷这个小鬼很容蒙混过去，声称只是在和女仆小姐玩一个游戏而已，没想到对方并不相信他的谎言，还到夫人那儿检举了菲尔丁。
“他还是个年幼的孩子，我虽然不会无条件相信艾尔说的每一句话，但我今后会直接询问当事仆人的。”夫人召见菲尔丁时如是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导师阁下。”
“是...”
这是来自夫人的威胁，如果是夫人亲自的问话，仆人定当如实禀报，顾及不了菲尔丁的影响力...那之后菲尔丁再也没做过类似的事，不过对舒憬的记恨一直保留了下来。
十一岁的亚力克、十岁的里德，与舒憬相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出舒憬只达到他们胸脯的高度，二人留着贵族常见式的发型，及肩的中分金发，末梢卷曲，相比之下舒憬短浅的黑发以及遮住额头印记的刘海显得不伦不类。
离自己最近的是里德，因为第一个提出挑战的是他，以「练习剑术」为名，将自己带来了这儿，却在剑术导师菲尔丁表面上三言两语传授后，一拍手，就开始了实战训练。
退在里德身后，与亚力克站一起的大叔菲尔丁，顶着微胖的肚子，笑容将脸上的肉挤得凸起。
练剑过程中偏袒二位年长少爷的菲尔丁，没少听他们说过三子艾尔的坏话，自然现在也是站在他们一方，这下可以「借刀杀人」，教训教训那个小子了。
菲尔丁是赛肯学院里的见习导师，拥有贵族远房血统的他，算得上半个贵族。
身材走样，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剑术高手，家里才会雇佣他来担当上门导师。
贵族身份与相关实力，这两样是进入名门之后聚集地——赛肯学院任教的基本条件，此刻的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另一半不是贵族的身份，内心全然认可自己就是一个无异于爵士的贵族。
想事情会站在贵族立场，歧视不同肤色与外形人群，对特别外貌与传闻的艾尔本就怀有成见，加上艾尔「惹恼」过自己...仍不敢亲自招惹艾尔，毕竟还有其母，弗雷明莱恩家女主人的撑腰。
而今天就不一样了，如果找他麻烦的人是大少爷和二少爷，这事就完全跟自己不沾边，事后顶多说他们是私底下自作主张的比武练习，想到这个完美计划的菲尔丁，笑容从头到尾没停下过。
“刚才的剑招，你都记下了吗？艾尔呀。”里德明知故问，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学剑的话，他和亚力克也不用专门聘请导师了。他很轻蔑的晃着手里的木剑，在专业的比武看来破绽百出。
即便是只在书本中看过剑术指导，没实际用过剑的舒憬，都感受到了对方故意挑衅的态度。
“怎么都可以，快些开始，然后快些结束吧。”轻叹口气，舒憬一如既往的冷漠。
「剑术练习」的邀请？舒憬早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里德是个喋喋不休的家伙，要是拒绝他，今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他都将找机会纠缠，如果对方只是想在剑术比拼上胜利，获取点虚荣心，满足他就是了。
“切~”里德咬了咬牙，低声嘀咕：“我想听的是你的求饶啊，小鬼。”
这时，亚力克上前一步，手搭到了里德肩膀，“「求饶」可以等他趴下了再听，我来喊开始吧，里德。”
“当然~亚力克。”
这二人的对话菲尔丁听得一清二楚，估计是要下重手了，令人期待，他装作没听见的抱头吹起了口哨。
取得交战二人同意后的亚力克，跑到了场地中线位置的一头，举高右手突然挥下，“开始~！”
话音一落，亚力克以常人起跑所达不到的加速度冲刺上前，身子拉出残影，接近之快惊到了舒憬。
受到惊吓的后果，就是「时间停止」的发动，“嗯...”舒憬无奈哀怨一声。
时停能力不一定要靠明显的主观意图发动，每当惊吓、意识到短时间内的危险，这项能力都会启动，仿佛手指摸到火焰瞬间收回的「自我保护条件反射」。
眼前静止的里德，离自己只有一米多距离，可能因为生疏，里德高速冲刺时竟忘记闭拢自信咧笑的嘴，嘴角拉出一道唾液的丝，延伸向后呈现禁锢态，嫌弃的舒憬忍不住想后退一步。
里德举高木剑准备向下斩击的动作，完全是尽力朝着自己的肩膀而来，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他高速冲刺的能力，大概是学院里习得的武技「脚力强化」吧，舒憬在书里见过，已经熟识这项武技的发动方式，却无法使用……
这个世界也存在类似于自己「超能力」一样的异能，大体名为「魔法」，其下又有很多个分支：「武技」、「法印」、「炼金」、「言灵」、「幻术」...等等。
除非天才，要学习起来必须先掌握一些基础学科，和长时间练习，有一定难度，所以城里并非全民皆会魔法，绝大多数人还是一窍不通的普通人状态。
里德的「脚力强化」，是战士入门级武技，舒憬五岁时就已经学会了它的使用术式，也曾想动用过，但不只是这项武技，图书馆里能看到的所有魔法书，上边记载的技能，自己一项都没能成功施展过...难道这是必须像那两个笨蛋一样，去学院才能掌握的东西吗……
明明自己自学的比他俩都多，他们能用的「魔法」，自己却用不了，舒憬感到了一点点不甘。
还剩七下心跳，时间就要开始流动，舒憬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走动过，也没做躲闪，因为对方来的速度很快，六岁的自己怎么可能如此反常躲得掉，倘若自己躲闪成功了，岂不是暴露掌握某种特别能力的真相。
前世不惜以「瞬间移动」来伪装「时间停止」的自己，深知不透露给敌人自己真实能力的重要性，以免对方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不过对方要攻击的是自己的左肩，自己也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承受无妄之灾的痛，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体了。
时间到的前一秒，舒憬向后倾斜，左肩保持后退的移动姿态。
下一刹那万物着色，时间开始流动，里德劈下的剑成功击中了舒憬左肩，不过舒憬在以一定速度将左肩后移，顺势化解掉了大部分木剑击打的力度，这一次接触的后果——不痛不痒。
“哎呀~好痛！”舒憬以拙劣的演技，后退一步坐在地上捂住肩膀，并丢落了自己的剑，“我输了...”
“...哼~！知道厉害了吧？”里德翘起了嘴唇得意道，噫？...对方的悲鸣呢？好像哪里不对劲...后知后觉，刚刚全力的那一击，似乎没怎么感受到剑柄传来的震颤感...难道是，自己力气变大、变强了？
「啪啪啪啪」两个方向传来了观战者的热烈掌声。
“不赖啊，里德，漂亮的一击！”亚力克跑来搂住了他的肩膀。
“对呀，二少爷~”菲尔丁踱步向前，一边捂嘴偷笑，这下三儿子栽跟头了吧~？
正当两人准备对「受伤」坐地，快要哭鼻子的舒憬发起讥讽时，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掸了掸裤子的灰，“确实是精彩的一击，甘拜下风，里德...没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午饭时间快到了，你们也抓紧继续练剑吧。”转身从容的离开了现场。
只留三人木讷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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