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往南

　　次日天还没亮，赛肯城南门刚换班的守卫背倚着墙就打起了瞌睡。

　　头盔斜戴遮眼的他，感觉晨间的一股凉风吹过，哆嗦一下，不由得用手掌摩擦起上臂。

　　“好冷...”朦胧中醒来，抬起头盔发现，是一个走过的孤单背影带动了这阵微风。

　　“走那么小声干嘛？跟幽灵一样...”起床气下抱怨道，可以望到远去的背影，身后警惕的竖着茶色狼尾巴，头上也顶着一对同色的兽耳...这个时候商人都还没出行，亚人也应该争前恐后的在城里找活儿干，真是少见啊，守卫多想了下。不过困意打败了他的好奇心，很快的又盖上头盔站靠墙而睡了。

　　这样的姿势，在长官接近的过程中不容易被发现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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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让人久等啊，小鬼。”

　　一点行礼也没带上路的鲁伯特，很快就在出城门不远，听到了一个来自树后的声音。

　　一位略高的虎亚人男性斜靠在那儿，黄黑相间的发须，三十多岁的面容，身着平民便装与遮风斗篷，腰间左侧挂着一把单手阔剑。

　　而他身旁，是一位13岁左右的不知名猫科亚人少女，少见的兽耳外形，身材矮小，身高大概只到鲁伯特肩部；着装与旁边的男人相似，没有斗篷，腰间佩着两把带护指短剑，对她较瘦弱的身形来说，应该是很趁手的武器。

　　自然感知敏锐的狼亚人鲁伯特，远处就知道他们在这颗树后，才会径直走向此处。

　　“我是按照约定时间来的...你们，这次怎么不穿黑衣服戴兜帽了？”心情沉闷的鲁伯特显得冷漠。

　　“你傻吗？又不是出行任务，还要穿成「平时」的样子，明摆着招惹卫兵？”亚人少女抱怨道，“而且你得少说这些，多顾及一下周围，被人族势力的人听到怎么办。”

　　“...嗯，是我没什么远见。”鲁伯特此刻没心情与她争辩，转身先他们一步走出，“那就出发吧。”

　　男人笑了声，“路长着呢，急这一会儿也没用。”然后轻推树干站直，跟了上去。

　　嫌弃对方态度的少女略慢半拍，行走途中都将同伴男人隔在之间。

　　“出远门都不带武器的吗？鲁伯特。”行走中的男人瞥了眼问道。

　　“武器？爪子不就够了。”

　　“真是不知世事的年轻人啊。”插话的少女摇头叹气，“如果爪子受伤了怎么办？依靠单薄是死路一条，战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小鬼。”

　　虽然被比自己小的女孩叫做小鬼，鲁伯特仍旧提不起心思去反驳，内心只在纠结，这个男人之前透露给自己的是不是真的，自己的妹妹不在赛肯城...越想，曾经见闻「谢莉」的破绽点就越符合了。

　　“无所谓了...那我们就这么走着去吗。”日常大大咧咧的他此刻，尽说些直关乎目的的话，“「米特里」镇很远吧？”

　　行走在这条通行马车满是辙印，左右都为林地的蜿蜒道路上，前方不见民居，只有远雾的排排高山。

　　“当然不，我都安排好了。”男人说，“团体里的马匹，就在前方不远的秘密据点内，总不能把组织远行所需的交通工具，放到城市里充满敌人的危险地带。”

　　“那就好...”鲁伯特随和的回应一声，并无多少庆幸的情绪，现在的他偶尔想快些抵达，偶尔又不敢尽早知道真相，陷入了纠结的苦思中。

　　三人沉默的前行了一阵。

　　为了打破寂静的，男人用自己的大手，推了下右边的少女走上前，让鲁伯特能望见她，“对了，忘了给你介绍，这也是「赛克伦会」的一员，别她看年纪小，可是身手不凡的双刀使用者，名字叫黛米，昨天拿下刘易斯那混蛋性命的，就是她呢...”被推的黛米显得不是很情愿，身子不断往后退缩，“黛米，快，也向别人介绍介绍自己。”

　　黛米手一挥，挣脱掉了男人，拉开距离，双手抱着头漫不经心的说：“我旁边的这个家伙叫杰罗姆，小鬼，如你所见杰罗姆是我们的头领，一个稍微碰你一下都能闻到体臭的虎亚人。”

　　名为杰罗姆的男人听她仿佛报复的替自己介绍，难为情的嗅了嗅衣物，轻拍了一下黛米脑袋，“我的话就不用介绍了，鲁伯特两年前就认识我了...只是一直没答应入会的邀请，所以我们的关系，才只是一般的熟人状态。”

　　“我在乎的只有妹妹谢莉...加入你们，对她的生活没好处...”鲁伯特略显无情的说。

　　“噢？现在，也这么觉得吗？”

　　杰罗姆的话语似乎戳到了他内心的痛，鲁伯特没有再回话。

　　鲁伯特开始回忆第一次见这男人时候的光景，那是两年前自己十二岁那会儿，在赛肯城的货运马车停靠站点，目击了神秘深灰服装，黑色兜帽与面罩的杰罗姆，悄然刺杀了当时对亚人小孩子施暴的工头范忒曼。当恐慌的人群四散，近处的卫兵赶到时，杰罗姆早已消失了踪影。

　　第二次见他，是在第三天的下午，又看到了黑衣人出没的鲁伯特，好奇的跟了上去，追踪到街角转巷口时，平民着装的杰罗姆似乎绕到了鲁伯特背后，威胁的口吻问他跟踪的意图，鲁伯特才知道，他追踪的不过是同样黑衣装扮的杰罗姆同伴...这是二人初次结识。

　　两年间虽然来往不频繁，但也渐渐了解了对方。

　　杰罗姆表明范忒曼是个专挑亚人小孩子下手的人渣，手上沾满了无辜的鲜血，所以才「处理」掉了他，而且杰罗姆不是一个人在行动，也许大街小巷的一百人里，就有一个亚人是他们的一员，都属于名为「赛克伦会」的组织。

　　风之女神赛克伦，风神卡泽的妹妹，卡泽信仰的善念触及不到的地方，组织将以赛克伦的名义代行神罚。

　　范忒曼不过是针对亚人的众多极端恶人中的一个，士兵、军官、富商、贵族，各个高阶层的人都怀着血腥敌意的对待亚人，长期以往，亚人也必将以暗中的方式予以反击。

　　领主城堡、三大家族...也许只有略显清白的弗雷明莱恩家，还没有任何一人遭到「赛克伦会」成员的「处理」。

　　“我们的交易...还算成立吧？”抵达隐秘的据点入口时，杰罗姆对鲁伯特说道。

　　于此同时杰罗姆对着树上以老虎的吼叫声传出了一个信号，紧接一名黑衣兜帽的亚人轻盈落下，负责树丛外把守的他，也是「赛克伦会」成员，对头领杰罗姆与随行者鞠躬后负责引路。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我也不能白帮你的忙啊。”见鲁伯特没有回应，杰罗姆追问。

　　“……我想，等事实调查清楚后，我会根据结果判断是否加入你们，杰罗姆头领...”停下脚步的鲁伯特回眸道，“是否真如你所说...我的妹妹可能早些年就被卖到了遭遇巨龙毁灭的「米特里」镇，生死未卜...而一直以来沃尔特那边，是他属下的巫术使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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