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贵阳血战（下）

朝阳初升，映照天际如血残阳。

  逆光而望，密密麻麻的异族修士犹如山岳般压向岌岌可危的贵阳城，无尽的嘶吼声、震耳欲聋的法宝轰鸣、急促鼓点与撕心裂肺的哀号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浓烈至极。

  虽说是暂时抵挡住敌袭，“首战告捷”，但外围叛军阵型坚固且人数远超城内守军。贵阳知府孙传庭面色铁青，他站在城墙之上，紧紧盯着重新组织进攻的狼族修士。

  其实他从不曾幻想仅凭城门处的几门灵炮就能令狼族修士望而却步。然而目睹安邦彦如此迅速地稳住军心，孙传庭眼中还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水西宗大长老安邦彦的确比“梁王”奢崇明更为棘手，不然也不能多次在朱燮元的追击中安然逃脱。

  “射手准备！”

  孙传庭尚未开口下令，京营副总兵黄得功已经满脸焦急，猛地挥下高举的右手，示意弓弩手准备上前。

  灵炮攻击虽猛，但丹药填充耗时且难以快速调整射击方向，相比之下，箭矢更加便捷实用。

  “这可是玩命啊，是要丧命的……”

  相较于历经沙场的白杆军士卒，由黄得功招募来的两千余位青壮年人则显得有些无法承受这种紧张气氛，队列中开始出现骚动。

  更有甚者，吓得肝胆俱裂，随手丢弃兵器，意图转身奔向背后的城楼！

  只听得金属刺入肉体的声音，一股血雾腾空而起，几名试图逃跑的青壮还未反应过来，已然倒毙在血泊之中。

  幸亏将领们反应迅速，使得略有混乱的军阵立刻恢复秩序，并未酿成大规模的动乱。

  “吾辈男儿，封妻荫子，就在此刻！”

  在四周无数将士惊骇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一位满脸血迹斑斑的将领怒吼震天，他手中紧握的灵兵仍旧滴滴答答地流淌着献血。

  "邪魔妖军降临！"

  正当城墙之上局势紧张胶着之际，一声不合时宜的警示蓦然响起，顿时吸引了所有人收摄心神，重新聚焦到城墙之外那支汹涌的妖军身上。

  此刻，城墙外的狼妖军队阵势已清晰可辨，显然它们已得知城内失去了灵炮的威慑，那些得以幸存的狼妖毫无顾虑，只是狂热地挥舞着兵刃，其脸庞上的疯狂神情令人胆寒。

  目睹此景，站立在城墙垛口前的孙传庭面色越发严峻。这些狼妖士兵大多身穿玄铁甲胄，能在很大程度上抵挡来自城墙箭矢的攻击。

  倘若让这些“死士”稳固阵脚，后面那绵延不绝的狼妖大军将会轻易突破城墙防线，将他们脚下这片土地彻底踏为废墟。

  "大人……"

  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异族军队阵营，站在孙传庭背后的王守备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恐尖叫，眼中深处的恐惧之意更为浓重。

  刚才刹那间，他已经敏锐察觉到，原本短暂恢复平静的敌军阵列再次出现了骚动的征兆。

  就在孙传庭欲要开口之时，一旁的黄得功却先一步开口，声音毫无波澜地在城墙上回荡："斩妖除魔！"

  嗖嗖嗖！

  没有任何犹豫，早已拉满弦的射手们几乎凭借本能地松开了手中的灵弓，伴随着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箭矢疾射而出。

  轰隆隆！

  随着漫天箭雨落下，贵阳城墙上同时也传来稀稀落落的法炮轰鸣，城内尚藏着不少威力强大的法宝火器。

  "再施放！"

  耳边回荡着愈发凄厉的哀嚎，京畿副总兵黄得功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霜。自从太宗朱棣设立“神机营”，军中便启用“三段式”法宝攻击策略，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

  轰隆隆！

  瞬间，贵阳城头便被弥漫的法力硝烟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然而城墙上的士卒们并未因此掉以轻心，依旧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手中的法宝，向着最惨烈的喊杀声方向射去。

  尽管视线模糊，城头众人无法看清城外的具体状况，但他们内心都清楚，城外必然是一片血肉横飞、生灵涂炭的修罗场景。

  看到城头士卒奋勇杀敌，贵阳知府孙传庭的眼底深处终于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宽慰，他的右手也情不自禁地重重捶打了一下前方的城墙垛口。

  为了“诱敌深入”，他特意下令城中士卒，在梁王“奢崇明”驱动民众攻打城池之际，不得使用法宝火炮与火铳，以此营造出城中法宝耗尽、粮草匮乏的假象。

  "蚀骨毒液！"

  孙传庭还未及放松多久，便听到一阵急促的声音从城墙上响起，一直紧紧盯着城外局势的黄得功突然上前一步，脸上流露出的恐慌之色难以掩饰。

  也不知道城外督战的妖军将校运用了何等秘术，原先稍作停顿的妖军攻势，竟然再度猛烈袭来。

  嗖嗖嗖……

  前后不过瞬息之间，城头上空荡荡的仙雾逐渐消散，显露出下方犹如幽冥炼狱般的惨烈景象，直教人触目惊心。

  在先前那一波冲击中，叛军先锋所谓的“精锐”犹如风中稻穗，一片片倾倒，在死亡的疆域中挣扎。偶尔有幸存者，也只是苟延残喘地翻滚在血泊之中，凄厉的悲鸣淹没在战场上。

  然而紧接着，一波又一波的妖狼部众对同伴的哀嚎充耳不闻，他们毫不犹豫地跨过倒下的战友，急不可耐地扑向坚固的城墙，以爪抓石，以足蹬泥，奋力攀登。

  即便夷人前线的所谓“精锐”已伤亡惨重，但孙传庭和黄得功两位将领的面容却并未有任何松弛之意。水西宗的大长老安邦彦手段狠辣，竟用他麾下最精锐的弟子作为前锋，以此保持主力妖狼部众高昂的斗志。

  果真是执掌水西安氏长达三十载的安邦彦，这份心机狡诈，堪称毒辣。

  嗖嗖嗖！

  趁城头守卫将士们正忙于装填灵石弹药之际，那些得以喘息的妖狼部众纷纷躲藏在同袍的遗体之后，弯弓搭箭，瞄准了贵阳城头。

  伴随着漫天箭矢落下，贵阳城头也传来了低沉的闷哼，原本就兵力匮乏的守军也开始出现伤亡。

  “吾辈修士，誓夺贵阳城！”

  贵阳城外，由无数妖狼部众簇拥其中的安武功神态狂热，不断地调度身边的法器射手，眼中充满了对城上修士们的仇恨与嫉妒。

  长久以来的压抑，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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