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阴谋


  烛火摇曳,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着对坐的两人,二人都穿着显示不出身份的衣饰,通体赤色。

  中年男子对面的男子带着恭敬的神色,他瞥见那中年男子摇晃着酒杯,一言不发,神色中带着一丝怒意。

  那略显年轻的男子尽量的屏住呼吸,就怕扰了那人拿自己开刀。

  本就有些凝固的空气,如今更是沉闷。

  “爷….”

  时间过去了许久,年轻男子终于抬眼望着面前的人,略带着些惧意的开口道。

  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目光冷冽,吓得后者连忙瑟缩了一下。

  中年男子猛得露出笑容,手指轻抚过黑曜石手串,目光闪烁了下,才缓缓道。

  “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抬手给面前的男子倒了一杯茶,水流慢慢的噙满茶杯,中年男子的眼光就这么注视着流下来的茶水,缓缓的勾了个唇。

  “记得你不喝酒,特意让人备的老君眉。”

  年轻些的男子好像是松了口气,挺直的腰背终于松懈下来。他缓缓的靠在椅背上,又拿着茶水喝了一口,面上露出赞许的神色。

  “多谢爷。”

  “爷说过,为爷好好的做事,日后得到的哪止这些?爷对你好不好,你说说看?”

  中年男子眯起眼睛沉静的看着对面的人。

  “爷对属下自然是极好的,极好的。”

  年轻些的男子才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起来了,连忙点头。

  “那你说,爷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背叛爷?”

  年轻些的男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刚想辩解些什么。

  “爷,属下冤….”

  突然心口一阵绞痛,一个姿势不稳就往地上一摔,发出沉闷的响声。木椅移位在即将要摔倒的片刻中年男子一挥手托住了它。

  “怎么这么不小心?引来别人可就麻烦了。”

  还是同样平静的语调,可听在那人耳中却像是来自地狱的鬼魅。

  那人想说话却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他的手用力极大的想抓住那中年男子的衣袖,可那男子轻飘飘的躲过了。

  中年男子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冷眼看着面前的那人痛苦的按着心口,他极力的想说出话,可还是失败了,便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偏过头不去看,直言道:“你的背叛差点坏了主子的大计,主子是说要将你千刀万剐的。”

  说话间,他顿了顿,拿过那只茶杯,轻轻的摩挲了下,“可是爷好歹也和你共事那么久了,爷实在是不忍心。这药无色无味,谁都不会信你是他杀,就是痛苦了些,你姑且忍忍吧。”

  那人听了这话,才是真正的绝望,他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已经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模样。

  带着愤恨和狂怒。

  “对了,你还有一炷香的时辰,好好享受你在人世最后一刻吧。”

  中年男子略带享受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他的口中已经在不住的吐出鲜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那人,像是死不瞑目的模样。

  那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朝着中年男子吐了一口血沫。随后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就像是濒临死亡的狗躺在地上大喘气。

  “真脏。”

  那中年男子看着衣摆处的一摊黑血,极度厌恶,他强忍住了要往那人身上击的一掌,忍得他连身子都微微颤抖。

  他平生最厌恶这些脏东西,却不好再对他做什么。

  主人说了要他最为痛苦的死去,可如今的他已是强弩之末,如何承担得起自己的怒火?

  “你想借我的手早点死?想都不要想。”

  中年男子也崩不住沉静的表情,冷笑道。

  那人:“……”

  中年男子背过身去。

  他的身后鬼魅般的出现了两个黑衣男子,恭敬的立着。

  “把事情处理好。”

  黑衣男子同时利落的跪下点头,中年男子冷漠的离开了,无声无息,就连窗外的树叶都没动一下。

  ……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大理寺卿在府中自尽。

  陛下大惊,连忙派了安国公世子,新晋的御前行走顾衍前去查看,忙活了整整一日,等到顾衍调查完进宫汇报之时,已是深夜了。

  大理寺卿经过仵作验尸,最后出来的结果是中毒。可是蹊跷的是,当夜他的房内没有任何人的来过的痕迹。顾衍下令将大理寺卿府中的所有家眷和下人全部软禁,不可进出。只等着有人露出马脚。

  齐昀将此事全权交给了顾衍,便头疼的让顾衍回去了。

  但让顾衍没有想到的是,事情还在继续发酵。

  第三日,有人在大理寺卿的书房内搜到了这些年他贪污受贿,并将死刑犯用高价卖出的大案。

  第四日,大理寺卿的夫人在房内自缢,并留下遗书,说无法接受自家老爷竟是此等人,没脸面对世人,只好一死赎罪。

  顾衍拿过那封大理寺卿夫人的遗书,端详了片刻。

  “拿给仵作鉴定过了么?”

  “回世子,已经鉴定过了,确为真迹。”

  顾衍点点头,把那张遗书递给身旁的人,便出了房门。

  这几日出的事,太连续太顺利了,反而有些反常,就像是有人演了一场戏给他们看。

  他也请了太医院的首席太医来看过那中毒的症状,诊断的结果就是一瓶十分常见的鹤顶红。

  所有的证据都表明那大理寺卿是自杀,而且他进去的时候,大理寺卿的手边就倒着一瓶已经喝过了的鹤顶红。

  一切都说的通了。

  顾衍看着大理寺卿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微微的叹了口气,随后上了马车就往宫里驶去。

  最后,大理寺卿的案子就以大理寺卿因觉自己贪污受贿,良心难安服毒自杀的原因结案,顾衍在短短时间内破了这案,声望日隆。

  深夜,顾衍从宫里回来之后,便挥退了下人,一人坐在月下,身旁放着一只青色的酒杯和一个纯白的酒壶。酒杯已经空了,顾衍也没再去倒。

  他偏着头看向天边的明月,微蹙着长眉。

  大理寺卿的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从之前的回鹘细作到大齐皇室标记再到如今的大理寺卿的死。

  这些事情的发生都太蹊跷了,像是背后有人在操纵,难道是回鹘人动的手脚?

  可为什么会是在大齐皇室标记出现之后,大理寺卿才死呢?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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