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再一次打击
9月1日是开学的第一天，小磊来到学校，其他同学见面都欢欢喜喜地打着招呼，他因已经习惯独来独往，又从不主动与人交往，大家也就不理他。报名后发下新教科书，老师安排大家打扫教室卫生和出新学期的第一期黑板报，下午再来学校打扫校园卫生。小磊便拿着单独放在课桌里的抹布去水龙头下搓洗后，开始搞自己的课桌卫生，反正大家都不理他，也不叫他做别的事情，他更不会自己主动去找事做，就走到走廊上翻看着新教科书。
叶琴提着一桶垃圾出来，看到王小磊在看书，便把桶放在他跟前说：“小磊，你能不能跟同学一起搞卫生，别只一个人孤独地逃避现实。”
王小磊羞红着脸，赶紧小声地：“我、我去倒垃圾。”他提着桶赶忙走了……
一名提着水桶过来的男孩子瞧着小磊的背影，奇怪地：“叶琴，小磊这只高昂的公鸡今天怎么转性了，也知道去倒垃圾了。”
叶琴不高兴地：“孙健，亏你还是班长，小磊性格胆小，人又老实，不爱说话，你们却给他起了个高昂的公鸡外号。我警告你，你们要是再这样，我们女孩子就给你们男孩子都取一个难听的外号，气死你们。”
孙健苦笑道：“叶琴，小磊的外号不是我取的，我们都同学一年了，小磊从来不同我们玩，也从来不主动跟我们说话，同学们都不知道要怎样同他打交道，班里就你还能问他一些事，可他好像也不太爱理你。哎，我这个班长当得很失败，一年了也不知道如何同小磊交往。”
叶琴说：“反正我不管，我要是再听到你们男孩子叫他外号，我跟你们没完。”然后走进了教室……
孙健无奈地摇摇头，放下水桶，开始搞走廊上的窗户卫生，当看到王小磊提着垃圾桶回来时，忙喊道：“小磊，和我一起擦窗户好吗？”
王小磊惊愣了一下，慌忙低着头进了教室……
孙健无助地苦笑了一下，继续搞着卫生……
王小磊把垃圾桶放在教室的角落里，走回自己的课桌前坐下，低头看着书，正在和一些女孩子搞卫生的叶琴，望着王小磊也无言地摇了摇头……
中午放学的钤声一响，王小磊将书装进书包，提着书包走出了教室，并快步跑下楼，冲出校门，高兴地往家里跑出，这是他十几年来这样急着回家……
大磊在家里做好饭菜，见已经是中午，就出门去学校接弟弟，当远远地看到弟弟跑来时，就停下了脚步……
王小磊也一心想早点回家见到哥哥，想早一点同他说话，路上躲避不及，撞了一个人一下，他赶紧说了句“对不起！”正准备再走时，被撞的人吼道：“王小磊，站往！”
王小磊慌忙站下，这一声吼叫，让他好熟悉、也是他心中最惧怕的声音。他颤抖着转过身来，吓得脸色都变了，被撞的人果然是邓玉聪，他的样子基本没娈，个子应该还没有自己高，他刺伤人后去“少管所”劳教，现在过去一年多了，肯定是出来了。王小磊心惊肉跳地在心里连连叫苦：“完了，完了，今天怎么在这里会撞上这个瘟神？怎么办？怎么办？”他想跑，但又不敢，脚发软，迈不动脚步，吓得只能低下了头。
邓玉聪走到他跟前嬉笑着瞪着他说：“王小磊，看来我俩真有缘，我从牢里出来时，就听朋友们说了你的事，说你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这里的重点高中，我早就想来找你了，看来你真的变得非常有出息，竟敢撞老子，怪不得老子这几天运气真他妈的霉，没掏着一个大头。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王小磊的心顿时冰凉冰凉，今天不撞上他，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来找自己，看来这辈子永远也逃不脱他的魔掌。
大磊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没听到两人说什么，但看到了弟弟的恐惧，本想立即上前，可又想证实一下弟弟会怎样处理这件事，便闪身躲藏在了一棵树后，静静地注视着……
王小磊全身冒冷汗地瞟了邓玉聪一眼，低着头不敢吭声……
邓玉聪瞪眼低吼道：“走啊。”
王小磊只能战战兢兢地跟随他往前走着，每当他扭头瞪自己一眼时，吓得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心里已经在做着被打、被羞辱的准备……
大磊听到了邓玉聪的那声低吼，也看到了弟弟颤抖的脚步，他咬牙切齿地静静跟了上去，他必须要证实一下弟弟在这件事情上的整个反应……
王小磊低头跟着邓玉聪，来到一条小巷里……
邓玉聪扭身凶吼道：“把钱拿出来。”
王小磊赶紧从身上掏出几十块钱，双手颤抖着替了过去……
邓玉聪一把抓过钱，骂道：“就这么一点，妈的，你小子是越来越不长眼了，一年多不见，竟敢撞老子。你说，该赔多少钱？我告诉你，下午拿伍佰块钱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听见了吗？”
王小磊慌乱地点着头，写字台里有过年时爷爷奶奶和叔叔、及妈妈给的伍佰块压岁钱，看来只能全给他了。
邓玉聪又上下盯了他几眼，奸笑道：“你要是不把钱拿来，我就让你好看，我正好很久没打人了，手正痒痒，听到了没有？”
王小磊吓得全身颤抖着说：“听听听、听到了。”
王大磊从小巷口闪出，一脚就将邓玉聪踢倒在地，怒吼道：“你这王八蛋，竟敢欺负我弟弟，老子一脚踩死你。”
小磊悲泣一声道：“哥。”
邓玉聪惊惶失措地倒爬几步道：“你、你是谁？你、你少管闲事。”
大磊迅速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怒吼道：“从今天起，谁要敢再欺负我弟弟，我就劈了他。”他左手握砖头、右手一挥，向砖头劈去，砖头一分为二。然后冲邓玉聪怒斥道：“跪下，向我弟弟道歉。”
邓玉聪吓得慌张地跪下向小磊叩头说：“小磊，我错了，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原谅我，我不是人，我把钱还给你。”他爬到小磊跟前，把钱塞到他手中。
王小磊哭着不知该怎么办，但同时也没想到，邓玉聪也会被吓成这样。
大磊飞起一脚又将邓玉聪踢翻在地，喝道：“滚！”
邓玉聪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王小磊哭叫道：“哥。”
大磊吼道：“别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如果不是我来学校接你，我还真不敢相信你是这样的胆小如鼠。他叫你跟他走，你就老老实实、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他个子就那么一点点高，你打不过他，难道连逃跑都不敢？路上走了五六分钟，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就不能大喊一声，救命！他要钱，你就给他钱……”
王小磊全身颤抖着、哭啼道：“哥，我怕，我怕，我怕呀。别告诉我妈妈，她会伤心的，她会哭的，她会难过的。哥，别打我，我害怕。”
大磊用可怜又可恨的目光瞧着他，最后扑上来抱着他，哭泣道：“弟弟，别怕，哥哥不打你，也不告诉你妈妈。弟弟，不怕了，我不该骂你，是哥不好，不应该不相信你真的胆子很小，应该早点出现、早点救你。对不起，哥错了，原谅哥哥。”
王小磊抱着哥哥哭叫道：“哥，我怎么办、怎么办呀？我也想跑，但不敢呀。哥，你别走，住在家里，好不好？哥，你答应我呀，别走啊，别走，我真的好怕。”
这一次事件，如同噩梦般摧毁了王小磊生活中本已平静的心灵，失去了刚刚才找到的一点点勇气和自信，他需要亲人的关怀和呵护，现在他最信任的只有大磊，也只有他才能让自己的心静下来，他是自己心目中最好、最亲、最勇敢的哥哥。
大磊悲伤地：“哥哥答应你，不走了，就住在家里。好弟弟，不怕，哥今后天天同你在一起。但你也要答应我，今后如再遇上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要跑，或者向别人求助。不然，哥哥再也不理你。”
王小磊急忙地：“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他已经管不了以后，只要大磊答应住在家里，要他做什么都会答应。
大磊松开弟弟，抹去他脸上的泪痕，也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说：“我们回家吧，阿姨回来没看到我们，她会着急的。”他牵着弟弟的手边走边问邓玉聪是谁？为什么会这样怕他？
王小磊告诉哥哥，邓玉聪就是欺凌了自己七年的男孩。
大磊就盯着他说：“你记住，邓玉聪并不可怕，其实他也很胆小、很害怕，因为他是在干坏事。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一吼他就吓得要死，让他跪下，他就老老实实地跪下，叫他滚，他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这是所有坏人心虚的表现。所以，你首先要树立自己的自信心，战胜自己心头的软弱，这样就能勇敢地面对任何敢欺负自己的人。”
王小磊紧紧地抓着哥哥的手，一个劲地点头，但心头的恐惧无法消除。
大磊长叹一声：“唉！”牵着弟弟往家中走去……
李燕在家中焦急地等待，见兄弟俩一起回来，便奇怪地：“你俩怎么在一块？大磊，你做好饭菜又跑哪去了，我还担心怕你出去迷了路，不知道回来了。”
大磊笑道：“阿姨，你放心吧，我这么大了还能走丢。我做好饭菜，就跑到学校接小磊去了，俩人在外面又玩了一会，回来晚了。小磊，快洗手吃饭，你和阿姨尝尝我做的饭菜，看味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他拉着弟弟跑进卫生间，用毛巾帮他洗了一把脸，双手抱着他的脸说：“开心一点，笑一笑。”望着弟弟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后，才拉着他出来。
李燕从厨房端出饭菜，边吃边夸大磊做的菜真好吃，大磊乐得往弟弟碗里夹了好多菜。
王小磊吃着几道味道独特的菜，兴奋地忘记了忧愁和伤感，欢喜地：“哥，你真行，我还从没吃过这种好味道的菜。对了，妈，哥答应住在我们家了，不去学校住了。”
李燕惊喜地：“真的？太好了。大磊，怎么一下子又答应了？阿姨可真是求之不得。”
大磊笑道：“小磊昨晚老求我住下，我要是不答应，就好象显得我当哥哥的故意扳翘，只好答应了，但等会还得打电话征求一下爸爸的意见，得他同意才行。”
妈妈开心地：“没问题，你爸爸要是不答应，我跟他没完。他骗了我十六年，我还没找他算帐，这次绝饶不了他。”
大磊惊讶地：“您说什么，我爸爸骗了您十六年，您是不是错怪他了？”
李燕恼怒地：“他没骗人？你妈妈已经死了一十六年，他说过没有？工厂倒闭了，他又说过没有？你家连房子都卖了，还去借债，他还是没对我们说，他是不是在骗人？”
王小磊急了，妈妈这样对大磊说话，数落他爸爸的不是，他要是又生气要走，不是害了自己吗？不行，得阻止妈妈。他想也没想就抬脚从桌子下踢了妈妈一下，这可是十六年来的头一回，脚刚踢着妈妈，他的心就慌了，惧怕地：“妈，妈，我、我、对、对不起！”
李燕皱着眉瞪着儿子，但只有一下，她立刻明白似的笑着对大磊说：“哦，大磊，对不起，阿姨有点激动，但决不是冲着你。你、你别又对阿姨耍性子。”
大磊眼泪汪汪地：“阿姨，这些事都是我对您说的，要是我爸爸知道了，我、他会恨我的，这、这可怎么办？”
李燕赶紧伸手拍拍大磊的头道：“别哭，别急。阿姨决不会对你爸爸说，我有办法让你爸爸自己说。你放心，阿姨的承诺决不违背。”
大磊这才点了下头，抹了一下眼睛接着吃饭，王小磊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吃完饭，大磊说要给爸爸打电话商谈来家里住的事，李燕就往父母家打电话，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才要王小伟接电话，说大磊找他有事。
大磊跟爸爸通上话后，就不说普通话了，叽里咕噜说着云南的地方方言，小磊和妈妈是云里雾里的一句都听不懂，只能从大磊的表情上看出，他好象显得心事重重和烦恼……
王小磊见反正听不懂哥哥的话，就拉着妈妈去了她卧室，轻声地：“妈，大磊哥以后住在家里，你别动不动就发火，这会让他觉得好象我们不喜欢他，他的性格好倔，但人又挺好，我真的好喜欢他。”
李燕笑道：“妈也喜欢他，他们父子俩一样倔，以后我会注意的，要是妈妈一下子控制不住，你就象刚才一样踢我一脚，只是别太重，把妈妈的腿都踢疼了。”
“对不起，妈妈。”王小磊抱着妈妈笑了。
这时，外面传来大磊的哭声，李燕母子一愣，赶紧走了出去，不知怎么了，大磊在泪流满面地低声啼哭，一边哭还一边对电话里说着……
王小磊忙上去抱着他，不知所措地：“哥，哥，怎么啦？别哭。”
李燕焦急地：“大磊，出了什么事？”
大磊还是痛苦地用方言继续哭说着……
门头沟父母的家中，王小伟紧紧地握着电话、流着泪在听着儿子的哭述，父子俩是用云南方言说着小磊十六年来的心酸往事，当听到儿子说出今天小磊被欺凌的过程时，王小伟的眼泪如同泉水般涌出，心如刀绞，他放声悲鸣……
父母和王宏伟、小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六神无主……
王小伟放下电话、抹去泪说：“爸、妈，我必须马上去小磊家。宏伟，送我去。”
“好！”王宏伟赶紧和王小伟一同出去，父母和小田不解地跟随出来……
父亲瞧着两个儿子开车离去后，他焦虑地：“大磊出什么事了，把小伟急成这样？”
母亲也心焦地：“大磊应该不会有事呀？”
小田说：“我们给嫂子打过电话吧，问一下到底是什么事？”
“对对对！”父亲大步进屋，母亲搀扶着小田也赶忙回去……
轿车内，王宏伟边开车边瞅了一眼沉默的王小伟，不解地：“哥，大磊出了什么事？”
王小伟恼火地：“不是大磊，是小磊，你知不知道，这十多年来，小磊经历过什么吗，他为什么痛恨自己的父亲吗？”
王宏伟惊异地：“小磊怎么啦？”
王小伟心烦地：“那我就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听着……”
李燕家，她望着趴在沙发上痛哭的大磊，不知所云地只能疼爱地拍拍他的背，欲言有止，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当电话响起，她抓起电话说：“喂，爸爸，哦，哦，大磊也在哭，小伟已经进城？我知道了，好，下午我请假在家等他，再见！”
李燕放下电话，将大磊搂过身，关切地：“大磊，告诉阿姨，出了什么事？爷爷来电话，说你爸爸也在那边痛哭，好象好伤心、好痛苦。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大磊直摇头，起身跑进了卧室。
李燕忧郁地：“他们父子怎么啦，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小磊，去陪陪你大磊哥。”
王小磊赶紧走进卧室，见大磊趴在写字台前低声抽泣，他上前抱着哥哥的肩，担忧地轻问道：“哥，是不是你爸爸不同意你住在我家？”
大磊抬起头，扭身望着弟弟轻轻地摇摇头。
王小磊没搞懂大磊摇头的意思，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焦急道：“哥，你这摇头到底是啥意思？你本来就是为这事才打电话问你爸爸，看他同意不同意你住在我家，可你这一哭，把我搞得胡里胡涂，同意了你哭什么，不同意只有我哭才对呀。哥，你到底是咋了？”
大磊站起身，双手搭在他肩上，轻叹一声道：“唉，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住你家的事，我爸爸已经同意了。”
王小磊欢喜地：“真的。哥，叔叔真好。妈，妈妈，王叔叔同意哥哥住在我家了。”
李燕进来笑了笑道：“这下你高兴了。还不赶紧去学校，快到点了。”
王小磊赶紧跑出卧室，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中午的事：“邓玉聪不会在学校门口等着要钱吧，他、他要是……”他望着妈妈和大磊从卧室出来，赶紧又跑回卧室，从抽屉里翻出伍佰块压岁钱装进口袋，转身时看见大磊站在门口瞅着自己，便不安地：“哥，我、我……”
大磊笑道：“小磊，哥想出去走走，顺便送你去学校，好吗？”
王小磊高兴得上前拉着大磊的手，连连点头。
李燕站在客厅里显得心事重重地望着大磊好象要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大磊冲她说道：“阿姨，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李燕点头道：“知道了，去吧。”
王小磊拉着大磊跑出去，坐电梯下楼后，他紧紧地牵着哥哥的手，愉快地向学校走去，有哥哥在自己身边，有哥哥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了。
大磊边走边问学校的一些情况，但走过岔路口，离学校还差几百米时，他却停下不走了，笑着说：“小磊，哥哥要去买点东西，就不送你了。再见！”他头也不回走进了一家商城……
王小磊想喊哥哥回来，但他已经进商城了，只好惊慌地边快步往学校走、边紧张地注视着身旁来来往往的人，手却放在口袋里紧紧地抓住钱，要是邓玉聪出现在跟前，就把钱扔给他，这一次一定要跑掉，不能再跟他走，只是自己能做到吗？其实小磊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心里直犯嘀咕，但一直走到校门口，邓玉聪都没出现，他快步走进校园，回头瞧了一眼，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才感觉到全身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得非常的厉害。他深呼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才放心地往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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